宋宋宋宋颖i

我们曾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的爱意说到尽兴

《点绛唇》

写的超棒啊,喜欢!


喃木兮木:

性转预警       

起名废强行扣题预警

以及……错别字预警        

『一』

“哥,哥。”

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屋外响起。师无渡立刻抛下满屋宾客向外走去。

师青玄一路小跑而来,三两步便翻过阶梯朝他挥手。

“慢些慢些,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师无渡一边嫌弃一边伸出手去扶她。

师青玄也不在意,抓着哥哥伸过来的手喘着气。

许是跑的热了,师青玄很自然的将外层层次繁多的裙子撩起,系在膝盖处打了个结。

虽说里面还穿着衣裤,但是这样子也着实算不得矜重。

身后的小厮恨不得将头低的埋进地下,以表示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哥,你看这块玉佩成色怎么样?这可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生辰礼物。”

师青玄献宝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雪白,隐隐透出些青色,倒像是水滴滴在里面氤氲开来,颇有几番山水画的意境,却比山水画更多了几分韵味。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不错不错,青玄有心了。”

师无渡还未抬手,玉佩便被一人拎了过去。

一见来人师青玄便如临大敌般将裙摆放好伸出手整整衣领。

裴铭一见她这样子,也是尴尬。

“我说青玄,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

“我觉得没什么误解,或者说对你太了解,宣姬的事还没完,裴将军能领兵打仗之前还是好好领罚吧?”

师青玄一把将玉佩抢过塞回哥哥手里。

“好了哥哥,我们快些开宴吧。跑了一天,我都饿了。”

师青玄揉揉肚子不再理会裴铭,直接将哥哥拉走。

师无渡将玉佩别在腰间向裴铭摊摊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裴铭叹了口气,正准备跟进去就听见门外一声通报。

“皇上驾到~”

师青玄笑着的脸僵了僵。

师无渡倒是没什么反应对着来人行了一礼。裴铭和师青玄也跟着行了一礼。

明仪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爱卿平身,青玄也起来吧。”

明仪将师无渡叫到房间不知在说些什么,师青玄无聊的坐在池边喂起了鱼。

“行了行了,再喂这鱼就要被你撑死了。”

裴铭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赌气。

“自从明兄做了皇帝架子是越发大了,先是夺了贺兄的兵权将他赶回封地,又将长宁公主嫁去和亲,如今还把你革职,现在但凡边境有事都要哥哥领兵打仗,今天可是我哥生辰,就不能缓缓吗。”

师青玄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全部抛入池中。惊的游鱼四散开来。

“皇帝既然登基,王爷各回封地也是理所当然。和亲一事早有前例,只是没想到青玄竟还会为我打抱不平。”

裴铭调笑到。

“谁为你打抱不平,我是担心在战场上我哥少个肉盾。”

两人你来我往间便又打起嘴仗。

终于师青玄饿得撑不住先去了大堂吃饭,留下裴铭接着等师无渡。

好一会儿门才终于从里面打开。

两人相继出来。

明仪倒是面色如旧,只是师无渡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怎么了?”

明仪走后裴铭悄悄的问。

“不过是想娶我青玄,白日做梦。”

屋外明仪踏上马车,刚一坐稳便伸手招了人来。

“贺玄那边怎么样?”

明仪扇着袖子将炉中香气散开。

“据眼线传来消息太子,不,三殿下那边一切照常。”

“太子?记住了,如今登基的是本王。”

“是”

侍卫诚惶诚恐,生怕再说错一句惹了这位不高兴。

“惊才艳艳有什么用,如今我将你胞妹嫁去和亲你又能怎样。”

明仪深吸一口气,闲适的靠上车边的软枕。

“师无渡目无君上,通敌叛国,等他到了边关就拿下吧。”

“是”

扶我上帝位又如何,

功高震主可非良驹。

『二』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师青玄紧跟在哥哥身后亦步亦趋。

“搜,快点搜,他们肯定跑不远。”

师无渡一手捂上师青玄的嘴将人往后一拖。一队官兵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

师青玄将头埋在哥哥怀里,一颗心跳的飞快。

“哥,我们回的去吗?”

师无渡将她身上的斗篷紧了紧。

“一会儿你就往南跑,不管怎样都别回头。回去之后也别去军营,想办法回京城找裴铭。记住了吗?”

“哥,为什么不能回军营,不是说好我回去调兵救你的吗?”

子时到了,两队人马在城门交接。许多趁夜远行的商贾在一旁列队等候。师无渡开始将她往外推让她混在人群中出城,师青玄挣扎着不愿离去。

“哥,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来打仗的吗,我们不是到半月关打探消息的吗,怎么就回不去了那?到底出什么事了?”

“青玄,听话。”

师无渡按住师青玄的肩膀让她冷静下来。

师青玄反抓住他的手拼命摇头。

“不,哥,我不走”

一滴泪划过脸颊,顺着下巴砸落在地。

“君吾说的是真的对不对,明仪污蔑我们师家通敌叛国是不是?”

“哥你说啊,是不是?”

眼看交接的时间将过,师无渡不再理会她。

宝剑出鞘带出一阵龙吟之声。

刺目的寒光晃过,城门处一阵骚动,大队人马很快便追了出去只留下几人守门。

师青玄站在原地不动,看见师无渡在众人的追逐中回过头来看她。终是咬咬牙,往城门跑去。

师青玄按照哥哥的话混出城门,头也不回,只是紧攥的指甲划破了手心,血液混着汗水将袖口染红,一如即将破晓的天边。

师青玄已经风餐露宿连续赶了半个月的路,腹内空空如也,一袭白衣也染的泥泞斑驳。

她不敢走官道,只能从个个小镇中穿过。

身上值钱的东西除了遇上山匪被抢走的之外也都已当了换成了银子。

可还是不够,京城早已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可师青玄没有去找裴铭,而是一路向南,往那块贫瘠的山城赶去。

“姑娘别急,再有半天我们就能到黑水城了。”

赶车的小贩见她皱眉以为是嫌自己车赶的慢,连忙又甩了一鞭,加快车速。

师青玄点点头,按上绞痛的胃,心里想着一会儿要怎样才能悄悄溜走。

身上的盘缠是哥哥按照回京的例量给的,根本不足以支撑她赶到黑水。

再加上遇到匪徒,身上的金簪玉石也早已当完,自三日前她身上就已无分文。

这才想了这么个办法,假意雇辆马车等到了黑水城就悄悄溜走。

身为师家大小姐,师青玄向来不必为钱财忧心,如今出此下策也颇为无奈。

可惜天不遂人愿,师青玄刚准备溜走就被人抓住衣领给拽了回来。

那人骂骂咧咧,行人很快就围成一圈来看热闹。

师青玄自知理亏也不反驳,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心想反正已经到了黑水城,左不过是挨一顿打。

可预想中的鞭子迟迟未落下。

反倒有一个身影挡在眼前。

“骨将军,这里有人聚众闹事。”

师青玄闻言抬头看去。

一个高大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前一手抓着那车夫的马鞭。

“骨龙”

“师小姐?”

师青玄被骨龙带到王府的时候贺玄正在练剑。

三月桃花灼灼,一席黑衣翻飞其间,师青玄看的心痒,抽出骨龙腰间佩剑向那人刺去。

贺玄察觉有人,一击杀招挥出,幸好骨龙及时提醒才堪堪收住。

师青玄剑被挑飞向后踉跄数步稳住身形。

剑尖直指颈上,颊边几缕碎发被剑气削断。

一朵花瓣落在剑尖打着转。

师青玄伸手将桃花捻下。

“贺玄,你我婚约可还作数。

『三』

做不做数贺玄未答只是第二日聘礼便到了师府在黑水城的院落。

虽说时间紧急,但贺玄仍坚持六礼不可废只是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之礼压在了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请期订好的亲迎之日在三个月后。

师青玄想了想将时间缩短在了一个月后。

到了亲迎之日贺玄骑马在前,大红轿子紧随其后。百两彭彭,八鸾锵锵,理辆华车,鸾鸣集响好不风光。

到达师府门前,虽说也是大门紧闭,但在师青玄的授意下贺玄没费多大功夫便将隔门要红的人打发了去。

大门一开贺玄就差人将早已备好的大雁和迎书送了进去。

师青玄和那只雁子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均是莫名其妙。

看的旁边的喜婆一阵好笑。

“这奠雁之礼寓意夫妇坚贞不移,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只是现在许多人都嫌麻烦停了,没想到殿下竟还记得。”

喜婆解释到。

师青玄摸着雁子的手颤了颤,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

等到师青玄上轿,骨龙得了授意在最前方开道。

回去的路是贺玄特意选好的,避开了庙,井,祠,坟等。

不必来回张毡抬轿子,师青玄坐的倒也还算舒服。

一路敲敲打打没多久便到了王府。

轿子还没停下,就听的轿外一阵喧闹。

喜婆连连说着于理不合,可贺玄毫不松口。

师青玄有些好奇,悄悄撩开轿帘向一旁跟着的丫头询问。

“是王爷,他说什么也不愿把大门关了,可喜婆坚持这迎亲的规矩需是夫家关了门来煞煞新娘性子的,所以两人就争起来了”

小姑娘吐吐舌头解释到。

师青玄看着前面那人,长身玉立,目如朗星,终日一席黑衣的人换了大红喜服竟是比以往更让人移不开眼。

贺玄感觉到师青玄的目光转头来看她,惊的师青玄赶忙放下轿帘盖好盖头。

花轿被抬过火盆,轿身颠簸,一如师青玄一颗心跳的厉害。

丫鬟将装有五谷和黄白两枚戒指的小瓷瓶递给师青玄扶她下轿,谷,豆,草扔了一地贺玄手持弓箭看着踩着红绸缓步向他走来的师青玄抬手三箭射出,一步一退,均擦着师青玄喜服的边缘划过,不伤她分毫。

师青玄被扶着跨马鞍走盆,来到供桌前。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看着被贺玄牵着走入洞房的师青玄,被拉来充当高堂的裴铭有些百感交集。

“你当真决定嫁给贺玄了?”

“我们本就有婚约,嫁他又如何。”

当日的师青玄正对着镜子试着刚送来的霞帔,对着镜子皱眉纠结该用什么颜色的唇脂更配。

“你哥当年打压贺玄可是用了全力的,你若是打算让贺玄对付明仪报仇,大可死了这条心。”

师青玄终于从满桌子的脂粉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裴将军觉得我若是不嫁给贺玄又能嫁给谁”

裴铭语塞,若是师青玄不嫁给贺玄怕就只能嫁给明仪了。

裴铭看着小心翼翼护着师青玄往前走的贺玄,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同意这门婚事到底是错还是对了。

洞房内两人并肩而坐。

喜婆示意贺玄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师青玄的右衣襟上,贺玄刚要开口说不必。师青玄便替他动作了。

“这个家还是夫君做主就好,青玄愿在夫君之下。”

喜婆一喜,生怕贺玄在说些什么,忙把手中端着的饽饽递了过去。

师青玄轻咬一口吐了出来。

“生的。”

声音极轻,脸却红了个透。

喜婆又将长寿面递过去给一天未进食的师青玄,一旁的丫鬟开始撒帐。

“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喜婆接过师青玄递过来的空碗习惯性祝福着,却将师青玄羞得呛了口气。

贺玄将人遣了下去,赏了一笔。

走到端起桌上的合卺酒递给师青玄。修长的手竟比绑着红线的酒杯还要白皙。

师青玄愣了愣,接过酒杯,饮尽半杯将杯子递给贺玄,又从他手中接过另一只饮了半杯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并排走入大厅坐上主座,底下宾客一一入座。

丫鬟在师青玄头顶撑起一柄红伞向天空和伞顶撒上一把米。

“自此一家一姓,开枝散叶。”

贺玄看着身边的师青玄。

自此,师青玄是贺玄一个人的了。

『四』

婚后不过月余贺玄便被明仪寻了个由头调回了京城。

师青玄自然随行。

刚一入京,贺玄便忙了起来,时常被明仪以各种理由召入宫中议事。

师青玄一人呆在府中倒也乐得自在。

时间渐渐近夏,人也越发懒散,不知是第几次在院中躺椅上睡了过去,微风吹拂,发丝在脸上轻轻绕着,师青玄有些不悦的侧了侧身,搭在身前的书随着动作滑落在地。

贺玄有些无奈的将书拾起放在一旁的石桌上,抱起睡梦中还在喃喃自语的人回了屋,

师青玄被他的动作惊醒,抬头一见是他又放松下来,在他怀里伸了伸懒腰,伸出胳膊揽上他的脖颈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生下来。

“早上的饭菜怎么又没吃?”

“吃了,不过是吃不下了罢。”

师青玄懒洋洋的答到,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浓浓的鼻音。

自从到了京城师青玄便常常觉得困倦,只当是一路舟车劳顿也没多做在意。

贺玄却是放在了心上,变着法子的弄了些她爱吃的东西,却收效甚微,只得她多动了几筷子罢。

“那你想吃些什么,我差人去做”

师青玄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也懒得思考。

“嗯……既然都到了京城,不如夫君你陪我去最大的那个酒楼逛逛,我倒是有点想念那里的天子笑了。”

一句话说完又是一个长长的哈欠。

贺玄看着困的眼泪汪汪的师青玄也不忍心再问,俯身将她放在榻上。

“再睡会吧,晚些时候就带你去。”

师青玄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软软的嗯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贺玄帮她将被子盖好,又伸手理了理覆在她脸上的头发才转身又入了宫去。

师青玄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丫鬟来报裴宿已经在院外等了半个时辰有余。

师青玄对着镜子照照自觉样子不算失礼便遣了人将裴宿带到书房等候。

裴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师青玄。

“师将军那边裴将军已经尽力去交涉了,但白无相坚持要求用边境十城的布防图作为交换才肯放人。”

师青玄将手中信大致浏览一遍,信中所言与裴宿所说并无二致。

“研磨,我,呕”

站在一旁的丫鬟闻言立刻开始动手磨墨,油墨的味道很快便在桌间蔓延开来。

淡淡的墨香却激的师青玄一阵反胃,直接干呕了起来。

本就一天未进食的胃一阵抽搐,连带着脸色都白了三分。

师青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裴宿。

“裴宿,你那可有什么靠得住的大夫?”

“自然是有,军中良医众多,殿下应该也是知道。”

“不,不要与贺玄有关的,你可能找到,”

“这……自然也是能的”

裴宿虽然不知师青玄为何要找与贺玄无关之人,但还是很快吩咐了下去。

没一会儿那人便从后门赶了进来。

“这……”大夫收回手,丫鬟将搭在师青玄腕上的丝巾收回。

大夫又盯着师青玄看了半晌终是下了结论。

“恭喜夫人,夫人这是喜脉,是有喜了”

虽说心中已有预期,但真的听到这消息师青玄还是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倒是一旁的丫鬟先反应了过来。

“这,这可是大喜事啊,快,快去差人通知殿下。”

被遣去的人还未出门就又被师青玄拦了下来

“今日之事,你们谁也不许说出去。”

『五』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众臣在明仪和贺玄之间看来看去噤若寒蝉。

贺玄身后将领跪了一排。

龙椅上的明仪青筋暴起,数次深呼吸后愤然甩袖离去。

皇帝走了,众人自然也就散了。

提前散朝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大门,骨龙凑到贺玄身旁。

“殿下,陛下要您出征您却为何一直推脱不去。”

贺玄看他一眼,脚下步子不停。

“出征,不过是想借机将我外调罢了。”

“这,您与陛下关系素来极好,如今怎么……”

如今?怕是从我与师青玄有婚约后就已经不同了吧。

贺玄心想却也不解释,加快了步子往家中赶去。

师青玄这几日一直有些萎靡,阴晴不定的,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若是去了边关,师青玄怎么办,一同带去?边关苦寒刀剑无眼,一个女子呆在军营恐也是诸多不便。

可若将她留在京里,朝中风云变幻,加上明仪的刁难,他也委实不愿。

这天下将才不少,领兵打仗绰绰有余,可师青玄父母战死,哥哥被俘却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贺玄推门进屋,师青玄刚起身,正拿着一条白练在腰间缠着。

“怎么束起腰来了?”

贺玄将白练接过绕到她身后紧了紧。

“想着这几日胖了些,怕遭夫君嫌弃。”

贺玄帮她将腰束好,师青玄回过身搂住他,在他怀里撒娇到。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贺玄看着她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

“哪里胖了,是太瘦了些。”

一把将人抱起去了正堂。

“今日散的早,我便直接回来了。”

“夫君还是这样,总也不与人交往。这么闷的性子,日后若养起孩子,怕也是个故作老成的……”

师青玄突然住了嘴,贺玄只当她揶揄够了。

厅中早餐已经摆好。

贺玄将筷子递给师青玄,又将她爱吃的菜往人旁边移了移。

师青玄心中有事,一味闷头不语,倒是比旁日里多吃了些。

“明日骨龙娶妻,夫君可将礼物备好了?”

“如你所说,三日前就已经备下了。”

饭后二人歇在亭中贺玄坐在师青玄身侧,把玩着她的头发。

以往备礼这种小事都是差了管家去做,管家虽也极通人情世故,但终究少了颗七窍玲珑心。

如今经由师青玄之手到是有了几分男主外女主内的意思。

贺玄想着又将人往怀里拉了拉,师青玄这几日泛懒连胭脂也懒得用。晴和的阳光打在脸上,到更衬得肌肤白皙似雪,吹弹可破。

贺玄忍不住又凑近了些,熟悉的发香混着十里风荷暗香疏影令人沉醉。

初夏的阳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风却仍旧带着凉意。

师青玄将贺玄的外袍撩开裹在身上往他怀里靠着取暖。

贺玄搂着怀里的人心想若是当真有个孩子会是怎样。思来想去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不管怎样,像你便好。”

看着师青玄不解的抬头望他贺玄摇摇头。

好的坏的,只要像你便好。

『六』

第二天一早师青玄便觉得有些心慌,惶惶又不知所以然。

好在一天过去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眼见晚霞斑驳,落日余晖下师青玄接过早已备下的贺礼递给贺玄送他出府。

贺玄将贺礼交给下属,嘱咐她早些歇息,不必等自己回来。

师青玄应下,看着贺玄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也带着丫鬟回了屋。




贺玄踏进骨龙府门的时候王府里也来了个不速之客。

看着一席黑衣的娇小少女,师青玄将左右丫鬟摒退。

“这里毕竟是京城,你能瞒得住贺玄却瞒不住明仪。他怎会容你生下你和贺玄的孩子。”

那人进屋,一袭黑袍将人衬得越发瘦小,倒像是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若不是自幼便与她熟识师青玄也很难相信面前的人便是人们传言中心狠手辣的国师半月。

“我没想能瞒的住他,只是也没想到你竟来的这么快。  ”

师青玄坐在梳妆镜前也不回头,一手将头上挽着的簪子取下,一头如瀑青丝散下将人拢在其中有些看不真切。

师青玄趁机回身向半月刺去,却被半月捏住手腕一把推开。

师青玄撞上床边屏风下意识抚上小腹。

半月一拉一推纯属条件反射,听见师青玄呼痛立刻想要上前查看,却也只走了半步便生生止住。

门被推开,一个御医模样的人被-一群侍卫护着走了进来。




贺玄一进门便被引着到了席上。

席间灯火通明,大红色的惟幔随风荡着飘来阵阵荷香。

贺玄看向主位,明仪竟也来了。

席间人影走动,一个身着红色俏纱的侍女走到贺玄身侧站定。

“殿下”

侍女柔柔的叫了一声,素白的手捏起酒壶倾上一杯递于身前。




“是了”

御医点点头,收回搭在师青玄腕上的手。

师青玄手腕一翻将腕上覆着的白纱抖落。

正要起身肩上一重又被重新按回座上。

“端来吧”

一个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带着红痣的手举过头顶,手中托盘上白玉碗中液体黑的浓重。




宴席过半,宾主尽欢,一股浓浓的酒香飘于席间。

贺玄有些微醺,立在一旁的侍女见他没有亲王架子也渐渐大胆起来。

“殿下, 再喝一杯吧”

侍女将酒杯递到他唇间。

主座上一直盯着他的明仪笑得阴险。

贺玄不愿再看,一仰头灌了下去。




啪的一声白玉碗坠地,深黑的药汁顺着下巴滴了下来落在白色睡裙上点点滴滴。

“啊~”

师青玄跌坐在地攥紧裙边指节发白。一旁立着的侍卫高大,将她娇小的身躯笼罩在阴影里。

冷,刺骨的冷。




宴毕礼成,点点烟花升空炸裂。




雪白的群裾被鲜血染红,晕开一朵血花。




一阵凉风吹过,身旁的侍女似乎有些冷意,手腕微抖,杯中酒便泼上黑衣。

“奴婢该死。”

侍女立刻手忙脚乱的去擦拭。

贺玄眯眼止住了她的动作,风吹过湿了的衣服,有些凉。

贺玄突然想起,屋里的窗户似乎是忘了关了。

『七』

丫鬟将药给师青玄灌下,半月转过了头不忍去看。

师青玄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入耳中。

“行了,放开她,回宫复命吧。”

得了命令立在师青玄身旁的侍卫才收回了手,师青玄跪坐在地,一股热流自腿间滑过,氲出一室血腥,生命流逝的感觉异常清晰。

“回去告诉明仪,此仇不共戴天。”

师青玄嗓音沙哑,面色惨白。

贺玄一回府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她。

半月一行早已离去,只有师青玄身旁的小丫鬟探头探脑的望着他。

贺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师青玄身下群裾被染红了大半。

“别过来。”

师青玄开口

.贺玄止住上前的步子。

“贺玄,我当初嫁你是为了报仇,明仪多次叫你出征你都推脱不去,他已是起了疑心,你若做不到皇帝,又凭什么护我,明仪不杀我,是因为他想娶我,你若护不住我,你猜,我会给你陪葬吗?实话告诉你,我是有了身孕,但你也该知到,你留不住他。”

师青玄面色苍白,双目通红,连声音都有气无力说出的话却决绝。

贺玄突然笑了。

“师青玄,你们师家人,是不是惯会如此。”

第二日,明仪显得很是高兴,又照例提起了出征之事。

贺玄应下,一回府便叫管家整好了行装。

出发的时候师青玄没来,倒是她以往一直伺候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来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贺玄不知是否是师青玄让她捎了什么话来,可直到最后她也什么都没说。

师青玄醒时已是正午时分,还未睁眼就先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

不悦的蹙起眉头就见一个侍女端着托盘向床边走来。

依旧是一个白玉碗,只是端着碗的手上那颗红痣在阳光下更为显眼。

也不知这贺王府中究竟还有多少明仪的眼线。

师青玄接过玉碗一饮而尽,反正现在的她也没有什么值得明仪谋害的地方了。

“陛下说,多谢娘娘你劝说王爷出征,赏了这许多药材,这个月便由奴婢来伺候您了。”

师青玄将碗放下,伸手擦了擦唇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索性也就不说话。

贺玄的太子之位是一路打出来的。

虽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贺玄最后被从太子位上拉下来也是因为师无渡在边关使了个诡计,但对贺玄来说相较于皇城还是军营更安全些。

想到贺玄已经出了京,师青玄安下心来。

那侍女将碗收走,出门时却又回身补了一句。

“娘娘莫不是以为军营里就没有陛下的眼线了吧。”

师青玄喝完药,便有人来报裴宿来了。

侍女恶狠狠的瞪了师青玄一眼,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屋里只剩下师青玄和裴宿两人。

师青玄手指在桌上轻点。

“白无相要布防图总得拿点什么交换吧。我怎么知道布防图给了他他会不会放了哥哥。”

“白无相说可以拿十万……”

“我要的不是钱,听说白无相有一个很是宠爱的女儿今年及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要她。”

师青玄拉了拉身上披着的衣服,小产对她的伤害不可谓不大,如今虽已入夏却仍觉得冷。

裴宿得了师青玄的意思准备去与白无相派来的使者商谈。出门时又被师青玄叫住。

“去查查贺玄身边明仪的细作是谁。”

“是”

“还有……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

“妙儿。”

“妙儿,好名字。”

塞外风霜依旧,战事却并不像京城里传的那样紧急。

贺玄第三次打败刻磨的时候白无相就派了人来求和。

送来十万两黄金还有一个姑娘。

贺玄无联姻的打算,想将那姑娘送回去,怎奈来使带了一封小妹的亲笔信,叫他无论如何要把这姑娘带走。

贺玄揉揉眉心看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妙儿”

『八』

此战之后便是班师回朝,贺玄一路晃晃悠悠时快时慢,倒也不知是想早些回到京城还是要把时间拖的再久一些。

一列兵马终于于三个月后回到京城。

刚入城门,便见文武百官候在城门两侧。

明仪站在群臣之首,身旁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师青玄。

贺玄向明仪行了一礼便直勾勾的盯着他身旁的师青玄,师青玄也不躲,顶着他的目光看了回来。

“这位是?”

一旁的裴铭看着贺玄带回来的姑娘问到。

“妙儿,白无相为求和掳来的姑娘。”

贺玄将从妙儿处听来的解释说了出来。

师青玄看妙儿的眼神变了变,妙儿到是神色如旧,还不忘冲她笑笑。

“怎么,后悔了?”

贺玄,明仪并肩骑着大马向宫门走去。

裴铭骑马护着师青玄的马车在后面跟着。

“有什么好后悔的,他本就该让这样的人来配,干净,”

“可我倒觉得他未必喜欢这个妙儿”

裴铭看了眼那辆和师青玄并列的马车。

“她跟你一点也不像,你何时这般安静过。”

师青玄撇了他一眼,裴铭转过头装作没看见。

“你今天怎么会和明仪在一块?”

裴铭又问

师青玄也看了一眼那紧闭的轿帘。

“明仪知道了”

裴铭一惊。

“他知道妙儿的身份了,不过放心,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和白无相的交易,最多也就以为是贺玄想要拉拢白无相罢了。”

裴铭松了一口气。

“那你……”

“放心吧,入宫住几天而已。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如今哥哥不在,师府也没了,我去哪还有什么分别。”

马车路过绿茵,柳树的枝条拂过轿顶。

裴铭拔剑划下一根枝条递了过去。

“多谢裴将军了”

裴铭看着师青玄,他一直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长的好看,却没想到这人满面愁容的时候竟更有味道。

只可惜

天命来妒。

到了宫门,师青玄在丫鬟的搀扶下缓步下车。

一抬头就看见隔着人群望着她的贺玄。

将手中柳枝递给一边的侍女

“把这个给殿下送去。”

扶着她那带着红痣的手紧了紧,师青玄抬手将她拂开。

理理衣袖,快步向前走去。

走过裴铭时一个踉跄,裴铭虚扶了她一把。

师青玄向他点点头,将他递来的短剑收入袖中。

折柳送君别

贺玄,就此别过吧。

『九』

骨龙死在了贺玄纳妾的晚宴上。

鲜血顺着血槽流上衣袖,到看不出是他伤的重些还是师青玄伤的重些。

贺玄捏着师青玄下巴的手都在抖。

“没什么大礼送给夫君,这刀还请夫君收下。”

师青玄将刀奉在身前。

刀锋雪亮,完全不像是曾杀过人的样子。

只是师青玄执刀的手被血染了个殷红。

“刀就不必了,你不是早就给了我一份大礼了吗?”

贺玄挥手将刀打落。

刀柄落地发出锵的一声,淹没了师青玄的疑问声。

“师青玄,你不是早就给了我一个谋反的理由了吗。”

贺玄收回手,师青玄胳膊上的血往下滴着,眼中却含笑。

“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一旁的妙儿早已吓傻了,还是被贺玄给拉了出去。

半月命人备了热水让师青玄清理一番。

又打着入宫祈福的名号把师青玄接回了宫去。

裴铭自被贬之后便一直负责宫中防卫,这些天护送师青玄更是亲力亲为。

师青玄坐在轿中颠簸,不快的撩起轿帘探出头去。

“你说贺玄真会起兵?”

见她探头,裴铭打马离得更近了些。

“他说了会,自然就会。”

师青玄理着衣服上的穗子漫不经心答到。

裴铭摇摇头

明仪以为贺玄要拉拢白无相将师青玄“请”进宫想要牵制他。

师青玄为了贺玄进宫。

贺玄又为了师青玄谋反。

可两人又都不能开口说自己是为了对方。

“倒是两个傻子。”

师青玄也不否认

“可贺玄的部署不是早就被骨龙告诉了明仪,他这一来,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又如何,我赌贺玄此番无事,裴将军下注否?”

师青玄面露狡诘的看着他,裴铭失笑

“你倒是信他。”

“那是自然。”

师青玄将腰间穗子摇的轻快,倒是一副肆意洒脱的姿态。

信不信他,我都能护的住他。

师青玄刚迈进宫门就见大堂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一个娇小男子走在路上,月光打在身上,晕出一团光影。

大街上熙熙攘攘偏他最惹人注意。

不为别的,只因他仅有一只袖子。

那袖面断的整齐,一看便是被利刃划过。

师青玄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袖子

“这副画怎么会在这?”

这画明明就是当年定下婚约时贺玄送来的彩礼之一,但不知为何师无渡对这东西格外厌恶,只看了一眼就差人送了回去。

可不管是否送了回去,这画都不该在这皇宫里。

“怎么了?这东西一直都被陛下收在珍宝阁,今日才送来的,你知道这画上是谁?”

半月替她收拾着床铺回头看了一眼。

师青玄抿抿嘴,她怎会不知,这画中人分明就是她自己。

师青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赶忙摇摇头。

这般丢人的事怎么能说出去。

师青玄看了半晌觉得画角似乎提着什么字,却总也看不真切。

端详许久,终是叹了口气。

看不见的,不看就是了。

『十』

龙椅上的明仪可谓满面春风。

白无相数次派兵侵扰边境都被他打了回去。

白无相派人向裴铭求和之事他早已知晓,裴铭将边防图送出去他便将边防加固,请君入瓮倒是比以往的仗打的更轻松些。

裴宿将此事装进信封送进宫的时候师青玄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搁置在旁,毫不担心。

日子一天天过着。

半月再来时已是一个月后。

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她去了大牢。

牢里常年不见天日,干涸的血渍混着鲜红的血液一股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师青玄拿出扇子扇着空气流动,才稍微能忍受了些。

贺玄就被关在其中一个牢房里。

明仪站在牢外俯视着他。

“你可是父皇最器重的儿子,我朝的战神。可是你看看,你选了个什么时机。”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你知道师青玄干了什么吗?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她就这么拱手让给了别人。”

“若不是我,这边境早就落到白无相手里了。”

“贺玄,当年你救了师青玄,可是她却毁了你。”

“师无渡拉你下皇位,她害你逼宫。”

“贺玄,你恨她吗?”

“你该恨她的”

师青玄站在牢房的盲区里盯着贺玄等着他的回答。

来的路上半月就告诉她,贺玄逼宫了,还是在最不合适的时候。

半月有些可惜,本还指望贺玄能来救走师青玄谁知他却反被明仪将了一军锒铛入狱。

师青玄扇子也不扇了,往手心一打。

空气重新凝滞,乌烟瘴气令人作呕。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将明仪从牢中唤了出去。

师青玄拦住准备跟出去的半月。

“我猜这次是白无相胜了,赌与不赌?”




就在贺玄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的时候,妙儿来了。

守卫恭敬的给她开了门放了两人出去。

盛夏的阳光打在脸上,明晃晃的透着些不真切。

这就算了?

妙儿突然变成了白无相的女儿倒叫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贺玄唤住驾车的马夫,车夫将车停在路边。

“谁的主意?”

妙儿眼看躲不过将事先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家父想与殿下结亲。”

贺玄却不信。

卸了车架翻身上马,一转身又赶了回去。




白无相先前进攻是假,暗度陈仓是真。

一列列兵马已越过边境阻断了粮草补寄的要道。

边境十城被困已是岌岌可危。

“我们师家打仗靠的从来都不是布防图”

师青玄面对着明仪,脸上是掩不去的骄傲。

“你这是通敌叛国。”

明仪一掌拍在她面前的案几上。

“陛下还真是好笑,这罪名不还是你扣在我们师家头上的吗,我不过是把它坐实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生气。”

师青玄执起狼毫吸饱了墨,还未落笔,案几便被明仪掀翻了去。




“妙儿嫁了贺玄,白无相无论如何也是会护住他的。告诉裴铭,那个赌还是我赢了。”

“赌注我也想好了,就罚他辞了将军之位,去边境接哥哥回来吧。”

在被吊在城门示众前师青玄回头对跟来的半月笑到。

『十一』

“小鬼,快让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路边挤在人群外围踮着脚想要够上一个糖葫芦的师青玄吓得一仰倒又往后退了两步。

车夫来不及停下马车的轱辘压着她的袖摆滚过,镶着金丝的袖边挂在了毛糙的车轮上带着师青玄往一侧倒去。

眼看师青玄就要倒在马车轮下,剑光一闪伴随着衣料撕裂声一只手拉上师青玄得胳膊将她往后一带。

师青玄个子娇小,穿着男子的衣服本就不甚合身,一倒一仰间踩到衣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嘶,疼死我了,你这是救人那还是杀人那。”

贺玄也有些尴尬,军队里的汉子个个膀大腰圆,哪有这般柔弱的。方才情况紧急,他下意识的像在战场杀敌时那般出手,反倒糟了埋怨。

不得已,又买了串糖葫芦才将这“小公子”哄好。

“小公子”得了糖葫芦正要道谢,谁知一抬眼就见哥哥带着一众家丁往这边赶来。

“唔,嗯嗯先狗了”师青玄嘴里塞着糖葫芦嗯嗯啊啊的说不清楚,打了个手势转身就跑。

贺玄正是迷惑就听见一群人在大街上挨个认人。

“怎么回事?”贺玄拦住一名家丁问道。

家丁总不好说自家小姐顽皮将侍从甩了一个人跑了。这若是传出去师青玄便不必嫁人了。

“这,有个小贼偷了我家大人的钱袋,大人正抓他那。”

贺玄了然,往师青玄离开的方向追去。

师青玄在人群里被推推搡搡,一不小心撞进一个黑衣人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让一下。”

糖葫芦被撞落在地师青玄也来不及捡起,朝那人抱歉的笑了一下继续向前跑去。

好不容易看见一条小巷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明仪被人突如其来撞了一下正要发火却听见是一个女子声音。一低头只见螓首黛眉巧笑倩兮。

愣神间那姑娘已经跑了个不见踪迹,明仪向前追了两步却也是枉然。

师青玄刚找了个角落蹲下就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贺玄自幼在沙场长大,视力远胜于常人,刚拐进来就看到白色的一团瑟缩在一个筐篓之后。

“把钱还回去吧”

“……什……么?”

师青玄一脸迷茫,贺玄却不管,大步上前将人抓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登徒子,你放开。哥,哥,救命啊,救命啊哥,裴铭,来人啊……”

师青玄被带到师无渡面前的时候吓得嗓子都喊哑了,慌慌张张的躲到师无渡身后。

“还跑不跑了”

“不不不,不敢了”师青玄连连摇头。

跟在师无渡身后回了家。

“哥,你袖子断了”

师青玄晃晃胳膊,这衣服是他从师无渡柜里偷翻出来的。

“回去换了”

“哦”




将师青玄送走,贺玄转身去找明仪。

那时的两人尚且一同出生入死,无话不谈。

找到明仪的时候他一串冰糖葫芦发呆。

“怎么了?”

贺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糖葫芦上沾满了灰尘已是不能再吃了。

“没什么,见着天仙下凡了罢。”

贺玄失笑

“怕不是遇到女鬼把魂都给勾了去吧。”

明仪却一反常态的认真。

“你可知师家有个大小姐?名唤青玄,人如皎月。”

「十二」

明仪一手划过卷轴,此时已是深夜城门外喧闹的人声也已寂静下来。

画上人一副笑颜,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

纤细的胳膊从断了的袖子里露出,她也混不在意,推搡着周围的人。

明仪又想起作画的那一日。

那日丹青课上他一时鬼迷心窍将藏在心中的姑娘画了出来,作画时行云流水,画完才知今日父皇会亲自来查看功课。

一旁人画的多是锦绣江山,气吞山河,贺玄更是其中翘楚,一副落日余晖气势磅礴。

与他们相比不免显得明仪的画有些小家子




贺玄看出来他有些郁闷,上前询问。

看见那画时也是眼前一亮。

贺玄擅长的是大场面,气势渲染实为一绝。但在人像上他却远不及明仪。

那画中人不仅有着自己的明朗更透着作画人的情谊,倒是比真人更缱綣了几分。

得知了他的心思,贺玄不以为意将自已的画递上前与他交换。

那日来的查看功课的不只是皇上,打了胜仗归来的师大将军也应邀进了皇宫一同随行。

那日的明仪凭着贺玄的画得了第一。得了父皇的青睐和旁人的艳羨。

而贺玄却凭着他的画得了个婚约,和他梦寐以求的画.上的那个姑娘。

明仪拂过画的手有些颤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针对贺玄。

也许是因为他娶了师青玄

也许是因为师青玄本该是他明仪的。

晓风残月,天色将明。城门外忽的传来马蹄踏踏声。

“陛下,贺玄来了。”

“陛下”

侍卫叫了几声,将明仪喚回神。

明仪看着画中人。

恍然苦笑。

其实当初即便是他将这画呈上也未必能得那婚约。

这婚约本就是父皇为了帮贺玄拉拢师家才借此机会定下的。

谁料到后来师无渡竟会为了毁约找上他将贺玄拉下皇位扶他上位。

也该知足了

不是吗。

“放他们走吧。”

明仪听见自己这么说。

“放贺玄将人救走吧。”

指尖轻轻摩挲画角。

那一行字带来轻微的刺痛感。

皎月归,我轻随

可是一早就跟不上了,不是吗。

从哪天在街市上跟丢之后,就再也跟不上了,不是吗。

可师青玄即便如此,我也从未想过要你的命。

『十三』

又是一年盛夏,临近黄梅雨季。

师青玄,半月二人一同在宅子里纳凉。

师青玄看着那随风轻晃的梅子看的眼馋,伸手欲摘却被半月抬手止住。

“且等细雨将这黄梅熟透了再吃不迟。”

师青玄折扇一挡

“我可等不到哪时候,口腹之欲最是难熬,我不要看那细雨熟黄梅,偏要趁着青梅尝煮酒才好。”

说着便摘下一个塞进嘴里。

顿时酸的眉毛眼睛都拧成了一团。

“好你个贺玄竟然将我画的这样丑。”

守在炉边等着青梅成酒不得的师青玄凑到贺玄身旁,却见刚刚的被酸的回头望他的样子已然跃然纸上。

师青玄拿起桌案上的画作势要打。

贺玄握住她的手,顺势将人往怀里一带。

“哪里丑了,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边说边在她脖颈处吸上一口气。倒像是将人当成了梅子品尝了。

师青玄顿时羞的满脸通红,脑子乱的像是一团浆糊,手脚也不知该往哪摆了。

“这,这诗叫什么来着”

贺玄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有些好笑,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师青玄恼羞成怒一把推开他坐在镜前梳着头再不愿看他一眼。

贺玄也跟在师青玄身旁坐下,执起一边放着的胭脂像是作画般轻轻沾取。

“点绛唇”

师青玄当然知道,刚刚不过是一时脑热没反应过来罢了,刚想顶回去。

胭脂便点上唇瓣,被指尖轻轻晕开,柔软的触感不由引得人心动。

贺玄盯她半晌终于缓缓开口

“这胭脂,是什么味道的?”

『十四』

裴宿和半月要成婚了。

裴铭为此伤透了脑筋。

“不知贺殿下如何看待这桩亲事?”

裴铭本着不能一个人心烦的想法不怀好意的问道。

这桩婚事师青玄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可师无渡却和裴铭同一战线。如今贺玄不管怎么回答总会惹一方不快。

好在身边的丫头机灵,适时的以师青玄胎动为由将贺玄叫了回去。

虽知这不过是个理由,贺玄还是加快了脚步往回赶去。

师青玄此番有孕可谓是师贺两家的大喜事。

师无渡一早便遣人送来了一副琉璃甲。要师青玄日日带在身上温养身子。

贺玄看着师青玄一身戎装思绪飘飞至了那年秋猎。

那时贺玄刚和师青玄订亲,心中对这个娇小姐并无甚好感。只是皇命难违,不得不陪伴在侧。

而师无渡对皇上非要师青玄来此狩猎的危险之地已是不满,自是一步都不离的护着她。

两人两相生厌一左一右的走在师青玄身边。

少年一个个打马而过,三人并肩走在林中。

师青玄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怎奈师无渡贺玄两人暗中较劲气氛一度尴尬。

“好了,你们两个不必跟着我了,有事我会发信号,你们赶紧去狩猎吧,一会儿就没猎物了。”

师青玄终是忍不了了,站定转身回望二人。

贺玄巴不得如此,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师无渡虽放心不下,但这狩猎与军中效绩相关,他也不愿输给贺玄。

将师青玄送到安全地带,一声口哨唤来自己的马,诸多嘱咐下才一步三回头的向外走去。

贺玄骑上自己的马放任马在林中飞驰,过路之处所有猎物一一被俘。

许是心思尽在围猎之上,不知过了多久,贺玄才觉察出有些不对。

这行进路线远远偏离了大路已不知跑到了何处。

贺玄勒住马头,马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听话的停下,而是挣扎着继续前行。

贺玄心知有异却不以为意。仗着武艺高强偏向险处而行。

这边师青玄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风景,便有一人来寻她说是师无渡在一处等她。

师青玄按照那人说的路线在林间走的气喘吁吁。因着腿长的缘故,倒比那人预测的时间早了一刻钟到达。

师青玄看着眼前一汪清泉和沐浴其中的女子,有些诧异。

哥哥怎会唤自己到此处,莫不是自己走错了,师青玄回想着那人说的路线正要返回,就见一匹黑马缓缓靠近,马上人将弓拉的如同满月,四下打量着。

这是……

没等师青玄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个求救新号升空,照的暗夜如白昼。

离得近的几人纷纷赶来,听声音恐怕不消片刻便能赶到此处。

师青玄双手环在嘴边朝贺玄大喊一声。

明晃晃的箭尖直指鼻尖。

吓得师青玄向后退了两步。

“是我。”

听见声音贺玄将弓箭收好翻身下马,扶起跌坐在地的师青玄。

“真是的,怎么每次遇到你都要摔上一跤。”

师青玄揉着脚腕瞪他一眼。

贺玄装作不知瞟向别处。

这处本就偏僻应当是没什么人,可赶来围观的人却不在少数。

“这,莫不是何人再此私会,着了谁的道被人发了信号引人围观吧。”

最先赶来的那人对众人说着,目光却是看着贺玄。

毕竟那女子看贺玄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情意绵绵。

贺玄自知着了道,却不知是何人竟能动得了自己的马。

师青玄看着脸黑如锅底的贺玄不禁莞尔。

“那可得好好派人查查,别有什么误会才好。”

也跟着揶揄贺玄一眼。

那人看着美人笑如皎月入怀一时竟也忘了下一句应该说些什么。

旁边等着接话的人急得忙用手肘碰他。

师青玄拉着贺玄向人群外走去。

嫁祸是一回事,拦人又是另一回事,一众人不甘心的看着贺玄远去,却无一人敢拦下他。

离开人群看了一场戏的师青玄心情颇好。

想着若不是自己早到了一会儿,喊住了他,再往前走几步的贺玄怕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月光银辉洒落,贺玄懂了明仪所言的人如皎月。

静静的跟在师青玄身后,一时也忘了自己想要干嘛。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半天,气氛难得的安静。

“殿下跟着我干嘛,猎物可是打够了?”

“未曾……师小姐孤身一人不甚安全,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背着我哥偷跑出门时你又不是没见过,哪有那么娇弱。”

“嗯”

贺玄应下,却仍旧跟在师青玄身后。

“你不必因为什么婚约便违心的护着我,此事成与不成尚且未知,你若是不愿,我叫哥哥解除了就是,你我也……”

“师小姐,你如何看待方才一……。”

贺玄难得的觉得这个话题尴尬,想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话题,刚一开口就恨不得把话收回去,方才之事,什么事,好不容易才从别人的圈套里出来,这不是自己引火上身吗。

师青玄看着贺玄欲言又止,难得的正经。

“此事究竟如何我不清楚,殿下做了什么,得罪了谁我也一概不知,既不知全貌便不予置评,此事还是殿下自己处理吧。”

“不过殿下也不必一口一个师小姐,叫我青玄就好。”

“叫我贺玄就是。”

“咦,贺公子竟与我同名,倒是有缘。”

那天的师无渡毫无悬念的得了围猎第一,看着并肩走来的师青玄和贺玄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更重要的事。

“来人。”

贺玄将手中剥好的荔枝递给师青玄,唤了侍卫进来。

“裴宿大婚一事回去告诉裴铭,我既不知全貌,便不便予以置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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